關於Zondervan Hebrew Award 的答謝詞
作者:任不寐
文章來源:作者惠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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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先生,各位委員:
很榮幸得到這樣的鼓勵。來自神學領域的鼓勵尤其不同尋常。事實上我在中國離開大學以後,很長時間沒有站在領獎台上了,因此我今天第一個感受就是回家之感。從世界來到神學院,的確是一次真正的回家之旅。神的恩典是夠用的,祂知道一個剛剛返回家園的浪子需要一雙鞋子,而不再被視為奴僕。謝謝你們。這個獎項首先給我的家人帶來很多快樂,然後給我所在的教會帶來了安慰。我想這安慰更是給我這個操持一口蹩腳英文的新生的。
長期以來,我是指在我受洗以前的幾年裡,我對教會有很多的牴觸情緒。坦率地說,教會在我心目中常常是一個大兒子俱樂部,或者大兒子統治下的鑒定中心和簽證處。我對中國儒家道德文化的反感,因此也牽連到我對教會的拒絕。後來的轉變主要是
路德宗給我帶來的,我在這樣的教會和神學院裡找到了我一直期盼的那條道路。在世界和天國的邊界線上,路德正確地將見證根植在約翰的位置上,並勇敢無畏地將基督並祂釘十字架置於真理的核心。十字架神學不僅需要智慧,更需要靈裡的誠信和真實。教會
並不需要和滿了各樣偶像的世界「對話」,保羅站在雅典唯一的姿態就是宣告。
這當然並不構成宣告者的自義,因為我們更是被宣告的。我對希伯來文的感情首先起源於我對聖經的熱愛。我們對真理是如此的無知,但神首先用希伯來文告訴我們什麼是真理。對我來說,希伯來語言本身就具有啟示性,當然,我並不想把我自己的感受強加於人。
對於一位中國學者來說,從腓尼基字母、希臘字母一直到拉丁字母和英語字母,字母文字走的是另外一條極端道路。符號的不斷抽像化使符號本身取代本體或成為本體,結果造成了西方思想史形而上學傳統的膨脹。以語言學為基礎的後現代主義思潮所要抗議的,不是別的,正是「符號」(words, signifiers)和「意義」(meanings, conceptual signifieds)之間的關係在字母文化發展中被無限割裂和對立;然而這場新存在主義的造反不過是在重複象形文字的老傳統,就是將符合和意義無限合一。後現代主義片面應用了Saussure (1857-1913) 的語義學(Semantics)。對於中國基督徒來說,語義學實際上開闢了一條回歸閃語的道路——這是什麼意思呢?一方面,閃語是唯一均衡了意義和符號之間關係的文字,由於唯一神的超越性,沒有任何符號和意義可以取代神,神是存在者和存在本身。另一方面,字母文字和象形文字都是在閃語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閃語同時擁有字母文字和象形文字雙方面的特徵。希伯來文字既不是純粹的字母文字,也不是純粹的象形文字。以她為基礎,向西進一步「抽像」出字母文字,向東進一步「具象」為漢語文字。
這樣的文字理論可以從漢語和閃語的很多共性中得到進一步的證實——也許只有古代漢語那樣忠實地保存了伯來文從右到左的行文順序。更有研究者這樣總結希伯來文字和希伯來文字學(Hebrew Literature)的主要特點(Chief of Characteristics of Hebrew.),其中被漢語繼承或分享的共同或相似特徵包括:
1、Phonology. Unlike English, which include the vowels in its twenty-six-letter alphabet, the Hebrew alphabet consis of twenty-two consonantal sounds or phonemes。 2、No distinction between Nouns and Adjectives。3、The thinking of the Hebrew like that of other Semitic peoples, was done not in the abstract but in the concrete。 4、View of Nature. Hebrew poets hardly seem to draw any distinction between the animate and inanimate creation on occasions. All nature is animate。5、 Pictorial Imagination. The highly imaginative nature of the Hebrew writer
comes in play when he is recounting past events or telling stories. To his mind’s eye all past events come alive and he recounts them as if they were unrolling before his very eyes。 6、poetry. Semitic poetry possesses no regular meter or rhyme. Its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 is rhythm--the rhythm of balancing thought against thought, and word against word. 7、The Hebrew language is characterized by a vigorous terseness and power of condensation
which cannot be preserved in English。這位作者還提到:The biblical record and Jewish thadition imply that Hebrew was the original language of mankind(Gen.11:1)(註釋略)
我不僅相信希伯來文是人類最早的語言(Etymology),而且相信只有希伯來文才可能成為一種純粹的「宗教語言」。只有希伯來文學才能在具象和抽像之間(the abstract and the concrete)運用自如,而又不至於彼此混淆。漢語過於具象,結果符號和意義脫離「意指」(referent,what we are talking about)上升為偶像。在中國的山水詩歌中,萬物有靈等情緒就這樣掩蓋了本體的真相。而字母文字過於抽像,柏拉圖的「理念」永遠被放逐在彼岸世界,無法理解「道成肉身」。希臘人的神因此不可能是有位格的神,它與生活無關;或者為了扭轉這種荒蕪的局面,乾脆採取「希臘諸神」那種膚淺的象形形式。與此相對,一方面,「大地」可以「開口吞」下什麼,但希伯來人永遠也不會把大地當成母親,或者象寄情山水一樣向葡萄園寄情——象漢語文學那樣——因為所有的擬人化的自然現象,都是神的工具而已;被造者永遠不會成為創造者,只有創造者才是創造者。另一方面,神是自有永有的,沒有人見過神的面,神是絕對抽像的;但這種抽像先通過普遍啟示,後通過道成肉身(INCARNATION,word became flesh),與人發生的直接聯繫;這種聯繫就是創造,照管和拯救。在字母文字中,word永遠不可能成為flesh,而在漢語文學中,flesh永遠就是word。只有在希伯來文中,word才可能成為flesh;但在此岸世界,word仍然自存為word,而flesh限定為flesh。新約確實是通過希臘文啟示的,但聖靈所使用的乃是希臘文更加精緻、繁瑣的語法體系——GREEK無疑擁有世界上最「敏感」、最複雜的語法概念——為的是更準確、更深刻、更細緻地將舊約裡的基督啟示出來。但是,新約裡面神的概念,完全不是希臘的,而是希伯來的。
如果說在形式上,印歐語系更接近閃語體系,但在語法修辭方面,漢語無疑更接近閃語。這種被中斷、被忽視的親緣關係,也許可以為漢語神學,特別是關於舊約的漢語神學,開闢出一條新的方向來。
也許是因為懷著這樣的急切心情,我一直加倍努力地在神學院的各樣功課。我常常盼望縮短這裡的學習時間,早點修完各門課程。我當然非常喜愛這裡,這是諸位教授和同學可以見證的。近20年來,我常在夢中回到教室,而今天在現實中,我不僅回到了課堂,而且竟然被帶到了有這樣豐富學術資源的神學院。我一天也不想離開這樣的殿堂。但我們知道,耶穌叫「你們來」的目的乃是為了吩咐「你們去」。我今年已屆不惑之年。在我的一生中,我用了太多的時間把自己賣給了罪,如今剩下太少的時間去獻給神。五年的時間,如果主願意,祂一定知道這太長了吧。儘管我需要更長的時間被雕刻,但我企求神用我餘生的時間,在工廠裡一直把我放在祂的手中。
所以對我來說,Zondervan Hebrew Award不僅是一次鼓勵,更是一次催促。神藉著你們給我一雙鞋子。這鞋子是用來走路的,因為我當走的路更遠。這鞋子是用來跑路的,因為日子近了,只有快跑才能跟上前面的火柱和雲柱。我在祖國總是孤獨一人,而今在神國裡,萬千天使和聖徒相通的感動,隨清晨的日光一起臨到。
謝謝你們!
任不寐
2007年8月27日草稿
- Jun 15 Mon 2009 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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