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思想方法比較



作者:李曉寧
文章來源:哲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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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聖凱諾·世紀大講堂。從一百六十年前鴉片戰爭結束以後,國人就開始研究西方比較中西思想方法的不同,為的是什麼呢?為的是取西方之長補東方之短。今天世紀大講堂就給大家請來了李曉寧先生,由他給我們講一講他的一家之言,李曉寧是什麼人呢?我們先看一看他的介紹。

李先生他非常的奇怪,這個大講堂節目已經做了近一百期,我們所有的嘉賓,來的這些教授他們都是著作等身,什麼意思呢?把著作摞起來都跟自己身體一樣高,但是李先生說他自己是「述而不作」,一本著作都沒有,您這是什麼意思?

李曉寧:因為想寫的東西,一定讓它能夠藏之於深山、傳之於後世。如果不能藏,不能傳,還寫它做什麼?

主持人:孔子的「述而不作」是這個意思嗎?

李曉寧:好像是這個意思。因為赫拉克利特有一句話,「一切在流動中」。就是世界一切在變化,所以說你把任何東西把它變成一個死的東西是不對的,這不是對一個世界真實的描述。

主持人:這話大家聽懂了嗎?有人點頭,有人說沒有。留下錄音帶子,回去慢慢想。孔子說的也是,他說他信仰遠古的事情,他只願意敘述它,把它記述下來,但是不創作的,「述而不作」。

主持人:好,大家已經等急了,咱們馬上由李先生給我們帶來他的講演,講演的名字是《東西方思想方法比較》,有請。

李曉寧:大家說東西方,老說東西方文化,東西方思想。東西方文化中間核心的是東西方思想方法不同,思維方法不同。所謂的文化是什麼東西?化就是一種存在,文化、文化,是以這種文,以這種人創造出來的思想把它化了,這就是所謂東方化、西方化,核心的在這兒。山這邊的猴子坐著宇宙飛船,上月球了。山那邊的猴子還刀耕火種。山這邊的猴子拿刀子、叉子吃飯,山那邊的猴子拿筷子吃飯,還有很多很多的不同。最大的不同,這邊人使用拼音字母,那邊還寫方塊漢字,這有很多很多的問題。後來我就想,最重要的在西方來說,對這個世界影響最大的人呢,可能就是亞里士多德,影響最大的書就是他那本《工具論》。因為整個全部的,西方的,現在我們認為比較先進的思想,來自於這種形式邏輯。

在亞里士多德形式邏輯形成之前,人們是怎麼想事兒的?當時,亞里士多德時期,有一個非常有名的人,叫歐幾里德。大家都知道歐幾里德是幾何學的創始人。其實歐幾里德,他的學說中間非常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他創造了一種「通約」方法,公理化系統。大家都知道有五條公理,點呀、線呀、面呀還有平行線、平行公理。公理跟定理是不一樣的,公理是不證自明的。有了歐幾里德這個幾何公理,包括亞里士多德的形式邏輯思維體系,整個,我們稱之它為公理化系統。到今天宇宙飛船上天,還有包括現在計算機這些東西,科技的發展還有很多很多的都是拿這個作最基本的思維方法。可是就這樣一個形式邏輯的東西,在中國沒有這樣一個體系,中國沒有這樣一個思維體系。這就是「李約瑟之謎」最核心部分(的解)。

形式邏輯是從哪來的?為什麼瑪雅人也有文明,它沒有形式邏輯。印度人它也有一個文明,也沒有創造這種象亞里士多德這樣的形式邏輯體系。中國人也是一樣的吃飯睡覺,也要生活,怎麼沒有創立一個形式邏輯思維體系呢?形式邏輯的問題全世界哪兒都有。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包括中外的學者,都沒有把這個搞清楚。為什麼西方人,他有字母?字母化是一個抽像化的過程,比如我看到阿憶,我看到大家是不同的每個人。這是桌子,這是椅子,這是杯子,但是你把它抽像為一個概念,比如叫杯子,比如剛才我講的希臘語,Παντα ρει(一切在流動中),ρει(流動) 俄語叫????——河流,俄語是跟希臘語比較靠近的一種語言。這些東西都是人後來發明出來的一種符號。聲音符號也好,文字符號也好,它來表述他所見到的事情,事和物。人是什麼動物呢?人是一種需要交流的動物。通過這種交流進行思維,而且人是有傳承性的動物。自己積累經驗。比如今天我碰巧摔了跟頭,我會告訴後面的人會怎麼樣,要注意些什麼。還有我這一世所做的事情,我要把它記下來告訴我的後代。人是這樣的。所以他就需要一種介質,這種傳承的介質,這種介質是什麼呢?就是語言和文字,先有語言後有文字。剛開始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不管是在瑪雅人的地方,或者是在中國這個地方,或者在兩河流域,或者在尼羅河流域,人們開始記敘文字都是畫小人,都是象形文字。比如畫一個圓圈表示個杯子,畫一個方塊表示桌子。都是用圖形化的東西來表述的。但是後來為什麼變成字母了?這要看當時的歷史發展,兩河流域就是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流域),就是現在伊拉克這個地方。這是一個非常著名的文明發祥地。還有就是尼羅河,就是埃及。大家看到紅海的這一側,西側這邊是埃及現在的尼羅河,青尼羅河和白尼羅河一直流到地中海去,流到亞歷山大港。

這兩個地方的文明在世界上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這兩個文明當時的特點,尼羅河文明,它主要是從事農業,它是灌溉條件比較好的,兩河流域也是有這個特點,但是兩河流域周圍有很多遊牧民族,尤其是地理上的偶然,造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兩河流域與尼羅河流域之間,有幾千年的交流。人類歷史發展中間有兩個重要形式,就是戰爭和貿易。

在兩河流域與尼羅河文明中間,大概有五、六千年時間都是處於這種貿易和戰爭的狀態上。由於貿易和戰爭造成了一種交流,可是呢,每個地區的人,他講話語言是不一樣的,就需要一種中介。現在咱們都知道翻譯,可是當時做貿易的時候,人們怎麼辦這事情呢?他要記述,把它記下來,你給賣我多少東西,我交換什麼東西都要記述下來,就逼迫著人們把這種符號簡約化,符號(要)簡約化。否則的話,你發明一套符號系統,一萬多個符號,我不懂得。我也有一套一萬個(符號)交給你的話,那我們這個買賣就別做了。戰爭和貿易都是把文化高的,像水一樣流到文化低的地方去。這裡頭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任何語言、文字,它都有一個載體,尤其文字有個載體。 在兩河流域是泥板,但是泥板這東西不便傳輸。咱們老講學富五車,弄幾卡車泥板,你才能表述多少字,表述多少思想,它只是在本地區流動,作為一種技術還可以。在埃及那邊,它的這種技術是用「紙莎草」,可是「紙莎草」這東西非常昂貴,它只是長在埃及尼羅河的下游一些低谷,沼澤地區,它保存起來也很不方便。保存起來容易腐爛,容易變質,霉變。但是它畢竟也是一種載體。還有一種載體就是岩石、壁畫,大家把字寫上面,那壁畫你搬不走。這時候就逼迫著人們開始使用口述,口述歷史。所以在西方,包括我們的遊牧民族,還有在非洲,口述歷史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傳承自己文明的一個最主要的方式。你看我們這個國家的少數民族,藏族有格薩爾王,蒙古族也有史詩,其他很多少數民族,彝族也有史詩。在歐洲,你看,法國人有「羅蘭之歌」,俄國人有「伊戈爾遠征記」,德國人有「尼伯龍根之歌」,希臘有「荷馬史詩」——「伊利亞特」、「奧德賽」,這樣稱之為史詩的東西。重要的就是把這些通過人傳承下去,用這個口述的辦法,這樣把這個史詩唱下去。而我們中國人沒有史詩,為什麼呢?因為我們中國人很早就有了竹簡,有木牘,把歷史就記下來了。所以東西方文化出現分杈的,就是一個關鍵的鎖定點,就在於這個載體上。

西方人把字母簡約化了以後碰到了一個問題,字母簡約化是由什麼人來進行簡約的?最大的簡約化,就是由腓尼基人(發明的)。腓尼基就是現在的以色列、黎巴嫩這些地方。腓尼基這個民族是商業民族。我們中國人很難理解商業民族這個概念,因為我們歷史上沒有商業民族,我們都是農耕的民族。我們有少部分,可能商朝有一部分人是專門從事商業,因為它經常遷都。我個人的判斷,後面從周朝以後,基本都是農耕民族,我們純粹一個民族從事商業的很少的。可是在西方是有的,包括中亞,突厥人。包括公元五世紀到公元十世紀中間,有一個公國叫「哈扎爾公國」,純粹就是搞商業貿易的,整個這個民族就是搞商業貿易。腓尼基人就是幹這個的,純粹貿易的人,他就必須發明一個簡約的符號,腓尼基人第一次給西方世界發明了22個腓尼基字母。大家看這個字母A,就是後來希臘字母A,把它變成現在英文字母A。這個字母A原來是倒過來的,是這樣子朝上的,這樣子的,腓尼基字母是這樣子的,表示字母A。字母A表示一隻牛,兩個角,因為在他家裡的牛是最重要的,牛是最重要的生產工具。後來希臘人把它翻過來,變成這樣的字母A了,現在字母已經沒有直接的意義了。當字母變成了沒有直接意義的時候,這個語言怎麼進行下去呢?所以,它必須有一個非常嚴密的語法把它串起來,像一根繩子一樣,像一根線一樣把這個珠子串起來。

所以說,比如俄語中間說「沒文化的人」,叫???????????,就是不懂語法的。我們中國人說「沒有文化的人」是「不識字」的。請大家注意,不懂語法和不識字是區別很大的!在歐洲語言裡最嚴謹的可能就是俄文,還有法文。德文都差一點。英文是非常隨意的,英文有點像中文,這個隨意性不像俄文和法文那麼嚴謹。所以我待會兒會講到大陸的歐洲人跟英國人、還有美國人很不一樣。大陸歐洲人是比較死性兒,比較講邏輯化。英國人講經驗主義哲學,美國人實用主義,他比較靈活。

中國語言是一種粘著語,它是靠上下文來推導意思的。而且我們知道以前的文言文是沒有標點符號的,有句讀,劃個圈就可以。可是在西方語言中間沒標點符號就沒法說話了。意思就非得擰了。那麼這個語法本身就帶來了一種句法結構,句法本身就帶來了邏輯,邏輯說到底,實際是一種謂詞結構,是謂詞邏輯,是一種句法關係。所有的S都是P,有的S是P,或者什麼東西,什麼是什麼,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一種關係。這樣子的話,它就抽像化,抽像化以後帶來了整個可以進行邏輯推演的東西,就帶來了形式邏輯。到了亞里士多德這兒成了他總集大成,這樣成為形式邏輯的思維體系,西方人就走向了邏輯之路。也就是邏輯來源於它文字的抽像化。文字的抽像化是來源於什麼,是來源於它的載體不方便,如果它早有(方便的載體)這東西的話,象形文字就直接保留下來了。而中國人呢,很早我們就把它記述在木牘上,木板上。現在為什麼(出土的)木牘少,竹簡多呢?因為木牘比較容易腐爛,竹簡比較硬,保存下來比較方便。鐘鼎文、石碑都是祭祀(記功)用的,實際上人們日常交流的還是木牘和竹簡。這些東西下來以後,把象形東西就留下來了,留下來,我們就走了另外一條路,我們沒有走形式邏輯這條路。

大家看了,在兩河流域和腓尼基人,兩河流域和尼羅河文明之間是不一樣的,尼羅河文明那邊,大概是象形文字比較多一點,兩河流域這邊,先發展成為楔形文字。它先抽像化。楔形文字它和腓尼基字母中間有個對照,這個對照表大家也可以看到。

那麼說到這,就要講一塊石碑,很有意思的。這個叫羅塞塔石碑,羅塞塔石頭,Rosetta stone 。羅塞塔石是在尼羅河三角洲,當時法國人跟英國人打仗的時候,被一個士兵發現的。

這個石碑上大家看到有三種文字,因為從象形文字過渡到抽像字母的過程中間,它是一個過程,它是不斷地慢慢抽像化的過程。上面有三種文字,正好是在,當時大家看那個《埃及艷後》,克拉婁巴特拉這個時代,還有後面他的那個後代,托勒密時代。這個碑文大量的東西都是記功碑,就是記載著皇帝功績的。後來人們發現了,裡面並不是全像形了,很多表示動物這些圖形的東西已經表音了。表示音,表示一個字母發音,並不是表示一個字了。所以從那開始,(法國的商伯良)就把這些字破譯了,翻譯了當時這個碑文。所以知道了,哦,原來我們思維是這樣過來的。把它抽像化的過程很有意思,這都證實了我剛才那個推斷。有了形式邏輯以後,人們就開始(用這種方法)進行思維,邏輯推演是個非常重要的思維工具。當然邏輯有悖論,在古希臘的時候,芝諾就講過著名的「芝諾悖論」,後面他們為了搞「芝諾悖論」,推出了微積分來。比如說芝諾講了,你要跑一百米,總要跑二分之一吧,二分之一中間還得跑二分之一吧,二分之一中間還得跑二分之一吧,剩下的二分之一還得跑二分之一吧,總有個二分之一。這樣的話一百米就跑不到頭了。大家可以這樣想。可是在現實中要知道,一百米一會兒就跑到頭了,怎麼在邏輯上推,就推不到頭呢?還有很多的。比如「我說的話都是假話」,那你這話是真的嗎?是不是。「凡事皆有例外」。這話是不是例外?你這話有沒有例外?都是邏輯把自己綁住自己的腿。所以邏輯中間產生了大量的這種悖論,才出現了到後面有了辨證法這些,黑格爾這些人想用辯證法解決這個問題。

那麼中國人用象形文字,它開始從形就把它記載下來,但是它也是抽像的,不是抽像到那樣一個程度,抽像得像西方的,完全這個形跟這個意就沒關係了。我們中國人從來是,漢字具有很強的模擬性和多維性。

比如說一個漂亮的姑娘長得像一朵花似的,她是像花的形狀?還是像花的氣味?還是像花的顏色?還是像花的植物性質?還像花的什麼什麼?都像。但她不像桌子。她不像計算機。為什麼?它還有是差的。所以你光說像花的形狀,或者像花朵氣味,或者像花的顏色,都是把她抽出來一維一維的東西。而漢字具有很強的模擬性,有它的多維性質。所以說字母的抽像使嚴密的語法規則形成,嚴密的語法規則形成了嚴密的形式邏輯思維體系,我們中國人就不具有這種嚴密的邏輯思維體系,這是我們的缺陷。愛因斯坦也講過,他說西方之所以優於東方,暫時優於東方,他原話這麼講的,就是因為西方形式邏輯思維體系早期建立和近代實證主義的發展,實證科學發展,這是兩條。後來我奇怪的是中國人把實證的事情都做出來了,為什麼中國人沒有把這個近代科學發展起來,就來源於我們的思維方法不能進行邏輯推演,這是非常重要的。大家知道西方的一神教,基督教是一神教,為什麼是一神教呢?來源於形式邏輯的排中律。

小孩看小兒書,誰最厲害?比如看《三國》,中國人就編出一呂二趙三典韋,四關五馬六張飛,其實他們之間真要打起來,不見得哪個厲害。沒有一個恆定的參照系可以去判斷哪一個人更厲害。但是人們心目中總要追求一個更厲害的人。那麼主宰這個世界的大神到底是誰呢?所以說人們需要有一個更加唯一的東西,由於它這種形式邏輯推演,就推出來唯一的一神教的東西。所以整個,而且在中世紀中間,甚至中世紀以前,羅馬帝國從基督教創立開始,這一千年的過程中間,都是由亞里士多德的形式邏輯思想在統治著。宗教學家、神學家,他要靠形式邏輯來推演它的理論的正確,就是這樣子的。所以大家老講經院哲學,經院哲學就是形式邏輯的東西。就是人們想理解世界,通過(這樣)一種方法來看。

形式邏輯大家都知道,剛才(說)有悖論,它是非常僵死的東西,不是面對一個變化的世界,它沒法處理這些東西。而且在形式邏輯中間,在中世紀出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蘇格蘭還是英格蘭我記不清了,奧卡姆這個地方有一個威廉,他是個修士。中世紀的著名學者,包括文藝復興初期的學者,無一不是僧侶。就跟中國,中國人以前出名的人都是「士」,沒有商人當這個有名的人,都是這個,咱們說幹部決定一切,西方的幹部都是教士,中國的幹部都是讀四書五經的,都是僧侶。威廉·奧卡姆非常重要的一句話,「除有必要,毋須雜陳」,(Entia non multiplicanda praeter necessitatem)他說在(給事物)定一個定義的時候,必須把它最主要的東西抽出來,其它的東西都可以砍掉。「奧卡姆剃刀」,這是最典型的。大家都知道在一個邏輯中間要定義一個概念的話。概念分內涵和外延,內涵怎麼確定呢?是屬加種差定義,屬加種差,用屬和種之間的差來定義這個東西。西方的哲學是一種「差」的藝術,東方的思維藝術是一種「和」的藝術,簡單的說,是比喻式的。

大家知道,比如一棵樹,樹有樹的規定性,樹的規定性是什麼?就是它的內涵。那麼,樹有樹的外延,樹的外延是什麼,就是棗樹、梨樹、楊樹,很多的樹。那麼樹的上面有一個類,叫什麼?叫植物。植物它有花有草,就不光是樹了,它的內涵就更小了,它的外延多了。植物上面還有一類叫生物,生物的內涵更小,外延更大,連人這些都包括在裡面了。有一個東西叫「一切」,「一切」的內涵怎麼說,沒法說。零。不是沒有,是沒法兒說。老想給「一切」起一名,怎麼起一名呀?沒法說。可是「一切」的外延是全有,所以說你看到了一切的外延,你就說世界是全有的,你看到了內涵,是全無的。所以有人講什麼無極呀,講這些東西,有的看起來雲山霧罩的。說白了的話,它們都是在形式邏輯的最基礎的部分上,給它定義的時候,沒法定。像禪宗老講的第一義不可說。第一義不可說。內涵極小、外延極大的問題是最難回答的,什麼叫人?什麼叫生活?什麼叫生?什麼叫死?誰解釋呀?怎麼解釋呀?沒法解釋。咱們開玩笑說離婚,《婚姻法》中間有感情破裂,怎麼叫感情破裂?抽一個嘴巴是感情破裂,還是抽二個嘴巴是感情破裂。可能一個嘴巴都沒打他就感情破裂,也可能打得一塌糊塗感情沒破裂。他判斷的客觀標準是什麼?無法判斷。主觀標準無法判斷。那麼中國人有一個辦法,他進行模擬。所以說,這裡邊中國人缺的是剛性。比喻說。缺了點剛性的東西,中國人的模擬性是非常強的。中國人有成語,有典故,你看我們的「古文觀止」中間,有講邏輯的文章嗎?沒有,講法律的文章嗎?沒有。但是我們的「古文觀止」全在講故事,全在影射很多很多。我們從小學的「揠苗助長」、「鄭人買履」、「刻舟求劍」、「盲人摸象」,都是極富哲理的,你終生可以受用的這些成語。你想想一個盲人摸象,就可以把全部哲學的東西都擱在裡面都可以,中國人早就有了「刻舟求劍」,變化的中間,你刻一個印,你那個印,它怎麼變化了呢?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就在這呢?「揠苗助長」,「鄭人買履」、「邯鄲學步」,非常有意思的。我們這有好多好多,包括你在看成語字典,你做聯想的時候,基本上成語字典就把你整個模擬這個世界的東西,一個一個的基礎單元就出來了,這是我們中國人思維好的地方。

比如老子講「道」,到孔子那也是「道」,兩個「道」可不一樣。老子的「道」是「道可道,非常道」,沒法說了,就他自己明白。老子「道」,我們為什麼講他是出世「道」呢?他就是覺得這個「道」沒法規定,不好下定義,他覺得,「道」是變化無窮的東西,非常大,不好給一切下定義。到了孔子,他認為總要執行呀,孔子的「道」就是「孝道」,對父母孝順,對皇帝講忠信、講忠誠,還有它具體的規矩,這個「道」跟那個「道」就不一樣了。非常重要有兩塊,是大家非常忽視的地方,就是兩個東西方的中世紀,中世紀是奠定東方西方的整個全部社會全面發展非常重要的階段。

在古希臘的時候,非常重要的東西,古希臘人的貢獻是古希臘的哲學和古希臘的文學,古希臘的法學並不是沒有,有,但是也不是有很重要意義。到了中世紀的羅馬,羅馬帝國時期,羅馬帝國時期文學並不怎麼發達,也有文學,但是貢獻不如希臘時期大。羅馬時期有兩個東西,中世紀,我說的中世紀是寬泛的,包括羅馬帝國時期,不是後面那一段,比較寬泛這一千多年,非常重要是什麼?兩個東西,一個是法學,羅馬法,一個是宗教。這兩個東西到今天都在影響著整個西方世界。沒有羅馬法,沒有一個法,這個國家成為什麼國家,是不是?羅馬法最基本的東西,羅馬法後面的拿破侖民法典,到德國民法典,這是大陸法系的整個一套東西,你自己吃的、喝的、住的、用的,你的繼承權利。利益的利,不是力量的力。權利的這種體現關係,都用這些法學(原則)框架起來。宗教也是,由一個原始的耶穌基督那樣的近乎於神話那樣一個宗教,最後變成一個嚴密體系的一個宗教,他們都來源於什麼呢?來源於形式邏輯。如果沒有形式邏輯,羅馬法怎麼進行推演,怎麼進行測度。有了形式邏輯的基礎,才有了羅馬法學。否則的話,就跟我們中國人的折獄似的,坐在那咱們自己看吧,估吧,我可以用一句成語把你估成罪犯,我可以用另外一句成語把你說成好人都可以,是不是?它沒有一個剛性的參照係數,形式邏輯就起了這樣一個作用,包括神學,宗教,甚至包括我們現在看到的大學。大家知道這個大學怎麼出來,在西方大學,從教會裡出來的,就是那些不滿於成天研究那些神學基本理論的那些人,他們到樹林裡去,自己搞了些像研討會的東西,在授業,慢慢就形成了這種學校。在古代的(西方)大學中間,它只有幾門學科,修辭學、法學,法學是最基礎的,修辭學、法學、史學、文學,還有希臘文、拉丁文,這是它學習最基本東西。所以西方人,最大的困惑就是太死。那麼到了十五世紀文藝復興怎麼出現呢?文藝復興就是因為它太死了,人民要反叛它,北方民族、德國人、英國人,反叛南部的教會控制,教皇的控制,這就產生了一個英國人的反叛,他們就走向另外一條路,所以大家說,為什麼後面形成資本主義也有這一個條件也在這。

西方人缺的是什麼呢?就是柔性的東西。到了英國人這,你看它很有意思的,英國人出現了經驗主義哲學,牛頓這些人都出在英國,英國出現了工業革命。為什麼在英國,沒有在法國出現呢,大家去研究一下皇家學會史。皇家學會原來是私人商業組織。格雷山姆這個人,一個商人,他死了以後把錢留下來,留下來以後就告訴說,我這錢是留給後面的人,除了研究神學和修辭學這些必要的學問之外,要研究望遠鏡怎麼使用,研究六分儀怎麼使用,一切有利於商人航海的事情,我就去研究。最後大量的人都到他這來研究,皇帝,國王后來跟他說了,我們能不能把它搞成皇家學會,那對不起,我這掏了錢,你搞這個皇家學會,弄個冠名權還可以。所以英國商人,英國的皇家學會研究很多促進商業發展的一些課題。反過來在歐洲有另外一個(科學研究)中心,因為歐洲當時有兩大中心。巴黎科學院,巴黎科學院是什麼,皇上出工資的,皇上出工資,就研究皇家噴水池怎麼能噴得更好一些。從非洲抓來的斑馬怎麼別給養死了。都是以皇帝的好惡為好惡。所以巴黎科學院它不如英國科學院,所以英國的重商主義促使它發展,也跟思維是有很大關係的。大家看英語跟法文就不太一樣,英文比較自由。

今天我為什麼強調這個呢?到了美國人那兒變成了實用主義了。我們中國人這一百多年學西方的時候,我們中國人說要學「大道」,所以到歐洲大陸留學的多。早期,回來就介紹法國、德國的這些思想家,把英國人的經驗主義哲學和美國的實用主義稱之為「小道」,小道小術。其實我那天在人大和北大都講過,要重新認識經驗主義哲學和實用主義的時候到了,重新評估它,不要簡單地把它看成為「小道」。 我們中國人思維中間也有非常重要的,也有它的語言。比如我們剛才講的醫學,張仲景的《傷寒論》,在整個中醫學說中間非常重要值得研究的就是《傷寒論》,他對治病有很多經驗,最後他又提煉出一個理論出來,能夠進行「通約」,推演。怎麼辦呢?他把陰陽五行學中間的,周易他們那個陰陽五行學說的東西給拿過來,金克木,水克土。他那個金有金屬的意思,但也不完全是金屬。它那個木,有植物的意思,也不完全是木。當然它之間還有一套關係,非常有意思。這個關係,你必須還能治病,你不要神吹了半天,把人治死了,麻煩了。張仲景的《傷寒論》是非常值得研究的,現在我們的中醫界對張仲景的《傷寒論》研究還不夠。這裡有一個中醫問過我說,中醫從唐朝以後就變了,唐朝佛教進來了,佛教進來帶來了因明學說。佛教講五明,因明學說中間給這個邏輯的思想帶進來,就是對位的概念。比如說健脾,人參健脾丸,棗仁安神丸,都是對位的。它不是原來的整體有用了,這是我們非常(值得研究)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在從圖書分類方面看中國對這個知識。西方百科全書派,乃至早一些到亞里士多德時期,它把這科、那科分得很清楚,化學、物理。到了百科全書派這些開始,到後面年鑒學派。我們中國人分什麼呢?「經、史、子、集」,我就問了一句,《腳氣正篇》,治腳氣的入什麼部呀?大家都搞不清入那個部,經部、子部還是,它不是按那樣分類的,我們是按象分的。所以說中國的思維是一種擬象的思維。模擬的擬,現象的象,擬象的思維。所以說現在是有意義的。西方人形式邏輯方面,包括辯證邏輯這些,邏輯思維方面已經到極致了。但是這個世界(的人)呢,它不懂東方思維。

而中國人現在恰恰是又懂西方,又懂東方,為什麼呢?因為中國人挨了二百年打,學了西方。又懂東方又懂西方,所以說中國人現在有可能為這個世界作貢獻的時候到了。前面這些西方的大學者他們不懂漢語,他們腦子中間東方這塊,它沒有個參照系,他沒有這個機會。不是他們不夠聰明,他們絕對比我聰明,腦子也好使,可是沒有機會,黑格爾他懂漢語嗎?他沒有看到這個東方文化,包括我可以說任何的西方學者中間,他沒有這個機會來看這個,進行比較。

大家今天記住我這個很核心的部分就是形式邏輯來源於什麼?來源於載體的這種抽像化,因為載體的缺乏,匱乏,抽像化,抽像出來一種這個。我們中國人來源於我們很富足,我們有了這種載體把它圖形化。或者我們「陰陽五行學說」這樣子的圖形化的東西。這個東西很有意義,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說我們看交通標誌,大家試了,在日本寫英文的「STOP」或者寫一個「停」字,看到中文的這個反應比那個「STOP」要快。你看成符號化了以後,反應成邏輯它是什麼東西,你看成圖形化的就來的快得多。特別是戰鬥機,高速運行的東西呀,要求非識別常快的話,圖形化的東西反應比邏輯思維的東西還要快。圖形化的東西,它的綜合性強,多維性強,咱們要描述今天的場景,我寫幾本書把今天這個場景也描述不出來每一個人的表情,可是我一個照片,我一個鏡頭下來,就把你全部綜合的東西包在裡面去了。特別要把中國人的這種,開始用這種具象化的思維,我稱之它為模擬思維的這種東西,應該好好地發掘一下,今天大概講這麼多東西。

主持人:謝謝您。接下來我們看看網上網友對您的提問。這位網友叫「驢在飛」,他說我是不是聽錯了,您好像是說「我們中文沒有一個十分嚴密的語法體系,我們的語言是模擬式的。」這是您說的話,接著網友又說,難道我們上中學時,受語法的折磨還算是少嗎?所以我必須告訴您,您誤認為中國沒有語法,才由此沒有產生牛頓,沒有燦爛的人類文明,這是驢唇不對馬嘴的。你必須為此檢討。

李曉寧:我們現在講的漢語是現代漢語,現代漢語中間有了,我們雖然不太講時態,但是我們有很多關聯詞,我們的關聯詞中間有很多原來是佛教詞彙,比如說「如果」呀,「一定」呀,「一定解放台灣」,「一定」和「解放」都是原來佛教詞彙。

主持人:印度是梵語。

李曉寧:因為我們文言文中表示過渡,表示句法關係的關聯詞是非常差的,我們是需要上下文的。我講個笑話,有個人找個對象,說你要有條件吧,古代人講「腳不大,好頭髮,沒有麻子」,三個條件就行了,這條件不高。過兩天找一個人來就寫這麼一個條子去了。它沒有標點符號不能明確界定,「 腳不大好頭髮沒有麻子」。「腳不大好」,下面四字兒,「頭髮沒有」,剩兩字「麻子」。這種可以相反地把這個語言都給你倒過來,是不是。這漢語中間的隨意性極強,隨意性,我們還可以舉很多很多這樣的例子。咱們中國人玩兒文字遊戲有得是,就是利用了這個。所以中國語言,抒情是頭份的。抒情,中國的詩歌,那作為理解,你可以作各種理解的,它沒有規定性意思。

主持人:就是怕斷句斷錯了,所以才一行一行地寫。這樣媒婆就不會找另外一個人去了

李曉寧: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非常硬的詩歌都可以裁,西方(的詩)就不好裁。你比如有首詩說,說這個詩肥了,「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說這個詩瘦了,該加肥,「久旱逢甘霖」,什麼叫久啊,「十年久旱逢甘霖」,加十年是不是。一年也叫久,十年!「他鄉遇故知」,二里地也叫他鄉,「萬里他鄉遇故知」,是不是。「洞房花燭夜」,「和尚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白丁金榜題名時」。說這是俗詩沒什麼勁。還有肥可以減瘦。杜牧的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杜牧的詩你都敢改?我敢改。說它肥了,杜牧不靈。「清明時節雨紛紛」,清明本是時節,「時節」兩字就多了!「清明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行人不在路上在家裡頭?!「路上」兩字兒多了,「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這話本來就是問話,「借問」兩字多餘,刪去!是不是。「牧童遙指杏花村」,你小看了杏花村這地方,光是牧童知道?人人皆知!「遙指杏花村」!是不是。「清明雨紛紛,行人欲斷魂,酒家何處有,遙指杏花村」。也通啊,這就是漢語。

主持人:這詩就沒有語法嗎?

李曉寧:沒有嚴格的語法限制。

主持人:就是說您不願意向這位網友檢討是嗎?

李曉寧:我不願意檢討,它有它的用處,它在抒情方面,是非常非常好的。

主持人:好,網友「驢在飛」,李先生不願意為他的觀點檢討,他說你是錯的。

李曉寧:讓他去飛吧!

提問:李老師你好,剛才我看你在大屏幕上有一行字,就是中國哲學的核心是和,和而不同,你能具體談一下和而不同嗎?謝謝!

李曉寧:這是我講漏了一塊,就是忘了講這一塊。中國人講儒家思想,其實中國人的思想是晏子,大家忽視了一個,老是講老子呀,有時候雲山霧罩講半天老子、莊子什麼的,講孔子。晏平仲這個人很厲害,他的和而不同。比如齊王有一次問他說,你看我穿衣服穿紫衣服,全國人都穿紫衣服,怎麼樣大家都跟我很「和」吧。齊王服紫,一國皆紫,成語嘛。晏子看完以後,晏子小個,晏子使楚,鑽狗洞那個。晏子說這哪是「和」呀,這叫「同」。齊王問什麼叫「和」呀?和就是,譬如說你這個人有優點也有缺點,有一個人讚美你的優點,一個大臣。另外一個人批評你的缺點,這倆人擱一塊叫和。全都說你這個人全是優點,那不就是同嗎?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這是孔子後來講這個問題。咱們舉一個現在的例子,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好,這三個臭皮匠必然是分工不同的,甲臭皮匠買皮子,乙臭皮匠縫皮子,丙臭皮匠賣皮貨。三個人和在一起,一個皮貨公司,這就成為諸葛亮水平了。如果甲臭皮匠、乙臭皮匠、丙臭皮匠都是縫皮子的,大臭皮匠!什麼也不是,還有負效應。一個和尚挑水吃,兩個和尚抬水吃,三個和尚沒水吃,三個臭皮匠就徹底完蛋。連皮匠都不是了。講到和,這個和就是要互相,這個和平的和,和才能平啊。這個和,還有合作的合,人一口的這個合,中國人講的就是世界是綜合的,是複雜的。

我們人身中間有酸有鹼,你把它提煉出來擱在試管裡頭,噗,冒煙了,化學反應。它在身體裡怎麼不冒煙呀,是不是。茶葉裡面有單寧酸,有茶鹼,茶葉裡怎麼不冒煙呀?

包括我們現在身體中很多東西,這個合和不合,當然也是一個運動的過程中間。但是很多東西通過自然的這種博弈,掐,北京話叫掐,已經掐到是一種和的狀態了。這個和而不同是很重要的,是中國人的思想講這個。西方人講分析,中國人講綜合。怎麼個和法,怎麼一個分析方法。剛才我講了西方人通過邏輯,先確定某一事情的內涵,完了進行演繹分析。利用它演繹方法那一套東西,全稱肯定這些。你看到的任何的論文都是一個演繹邏輯推理的過程。三段論分析法。比如咱們很簡單(講個故事),就是說一個天文學家,一個物理學家,一個邏輯學家,坐火車從英格蘭到蘇格蘭。一過邊界,看見有一隻黑羊在那兒吃草。天文學家說了,蘇格蘭的羊都是黑的。物理學家說,蘇格蘭有一部分羊是黑的。邏輯學家說,在蘇格蘭至少有一隻羊一面是黑的。是不是,話就沒法說了,那不就是只黑羊嗎,怎麼不能說話了?是不是。你怎麼知道全世界的羊都是黑的,或者蘇格蘭的羊你全看過了嗎。休謨問題。這種問題多得很,它可以無限分下去。剛才我們講了二分之一還有二分之一,到今天為止,微積分,微分也是無限逼近,你也不能說你是唯一正確的。只有是「和」,想辦法在不同層次的和,這也是有意義的。這個東西我今天講的這些東西,對數學,對哲學都很有意義的。

主持人:咱們為這三個臭皮匠,如果都縫皮子那是大臭皮匠,不是諸葛亮。還有世界上至少有一個是一面是黑的羊,鼓一次掌。

最後一個問題。

提問:老師,我想請問一個問題,就是您剛才談到了,世界古代的文明大部分都是通過戰爭與貿易發展起來的。我想請問一個問題,像現在大家都認為,每個城市,城市與城市之間,包括美國的城市和中國的城市,看起來都差不多,大家都有高樓大廈,也就是說,各國的文明現在都慢慢地趨同了。那麼我想問,在今後的這個時間裡,會不會因為文化過於趨同,而使文化停滯不前。我想問這個問題。因為它這樣下去的話,就沒有貿易和戰爭。

李曉寧:我明白,這個問題很好。在北大、在清華、在人大他們都提到這個問題,這是非常好的一個問題,這個年輕人說明他今天聽這個報告,想問題了。工業化之後最大的一條,就是趨同化,模塊化。我們現在拿一瓶,我拿這杯子,比如阿憶喜歡喝水的話,他希望有一個大杯子,有人不喜歡喝水的話,小杯子。比如礦泉水一升一瓶的,半升一瓶的。它為什麼,如果按你每個人愛好去製造的話,那就無數種瓶子了。那麼工業化給你定成一個標準,一升的或半升的,反正就這樣賣出去了。房子現在住的也是這樣子的,就是缺乏這種人性的東西。反過來我講這個合,這個合是具體的合,你穿這個衣服合適不合適,和他穿這個衣服合適不合適,不僅大小、胖瘦,還有你這個顏色。這個領帶是不是跟自己搭配,跟你的年齡、你的性格,你的頭髮。西方人講頭髮顏色,他的色彩都不一樣的,跟領帶配。我們中國人都是黑頭髮,不太講這個顏色跟頭髮搭配。

主持人:現在有很多黃頭髮。

李曉寧:現在什麼雜色都有了。他也講配合了,是不是。你染一綠腦袋你這個領帶什麼色?你也得配合吧。合適這些東西,這個合適不能制式化的,就說制式化的東西是非常有點悲哀的。你看現在我們這種,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現在到農村去看,以前農村的房子不好,但是你可以到西柏坡這邊看,他那個房子,還有那個窗戶,還有「發旋」,還有弧形啊。牆頭還有一個小廟似的那樣的東西,還有講個房簷,講個什麼。現在一水的預制板,我不好說他是什麼,說難聽的話,就跟飼養場一樣的,蓋成一水的預制板,簡單了,沒有任何個性是不是,沒有任何人性。像西方人,開始我們講那個教堂,教堂是給神住的。故宮前三大殿,現在修那麼大的房子,前三大殿那是舉行儀式的,誰睡在那裡頭?就是皇帝也不睡那裡,睡那裡跟睡倉庫似的。你到後面看,乾隆花園那小炕,房子都跟人合適,那個不合適就不行。所以人們在追求合適的過程中間,慢慢地會擯棄這種。這叫什麼,你比如西裝的樣子,在英國人合適,到了美國,美國的天氣跟中國有點兒相似,英國的天氣比較潮濕比較溫暖,還是可以,冷也不太冷,熱也不太熱,穿西裝可以。到美國這兒,天兒受不了,所以夾克拉鏈的,美國人三緊的,它就出這些東西了,他就喜歡穿夾克。你到愛斯基摩人那地方,你穿西裝試試,凍死你。你到印度尼西亞去,天天下雨,你穿這個,你也受不了。

那個環境和一切的東西逼迫你慢慢地(變)。因為我們現在接觸的東西,還是在所謂的前工業革命時期,帶著制式的東西。隨著全世界,大家不斷對科學和對這些本質的認識,人們會不斷地調整。你看現在經濟學,這回諾貝爾經濟學得主都不是數學家了,搞數量經濟學的人。都是實驗心理學的人,在研究偏好,研究快樂。經濟學家原來認為心理學是最沒用的,它最不確定,他們喜歡數學。現在得諾貝爾獎的學者,還有頭牌的這些經濟學家都在研究心理學。發現了在同樣的,比如阿憶和我,我們兩個人同樣都得到了一萬塊錢的情況下,我們倆再去買東西的話,我們的偏好是不一樣。它不能用菲利普斯曲線,不能用這種數學的東西所描述。所以趨同的可能,我認為在一段時期,由於成本的問題,由於這種特殊文明,這種特殊時期,它會有一種趨同現象。但是隨著人們的這種自主性,比如說網絡現在,它就不太(趨同),自己定制。為什麼現在WindowsXP這些,包括這些個性化的窗口越來越多,那麼我就需要一種新的和。

主持人:我覺得也是,由於咱們的地球這麼大,即使再趨同,在赤道的那個房屋,跟在愛斯基摩人的房屋肯定是不一樣的,所以還會有貿易。所以還是有貿易和戰爭,因為我們的球很大。

好,在節目的最後,例行公事,您必須用一句話回答我一個外延極其寬廣,內涵極其小的問題,這個問題是,你跟我們講的題目「東西方思想方法比較」,你比較出來的結果是什麼?只能說一句話。

李曉寧:這句話就是講「邏輯不是上帝發明的一種遊戲,而選擇、測度、模擬也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謝謝李先生參與我們的節目,謝謝北京廣播學院的同學做我們的觀眾,聖凱諾·世紀大講壇,下周同一時間,千萬不要錯過。

再會。

鳳凰網 /《世紀大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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