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和瓊瑤



作者:看雲
文章來源:博客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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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斯是有毒的。

當我看完杜拉斯的小說《情人》、《來自中國北方的情人》以及根據小說拍攝的影片《情人》時,我這樣感慨。

我知道,到今天才閱讀杜拉斯實在不是一件值得嚷嚷的事,不過好在我一直那麼落伍並不合時宜,所以這一次也不算是個例外。當然,如果非要從中找出點什麼不同的話,我想說的是,我「意外」地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相見恨晚」,卻有一點點慶幸,慶幸自己沒在少女時代就與她(杜拉斯)相遇。

也許你已知道,我說的是這份「錯過」保住了我少女時代的夢——玫瑰色的。

我知道,許多人是從80年代開始閱讀杜拉斯的,這同我與她的相遇差了整整20年。當杜拉斯以她70歲的睿智老辣為人們講述一段發生在自己少女時代的愛情故事時,我正沉迷於瓊瑤編織的紫色夢幻裡不可自拔。

如果說瓊瑤的故事裡充滿浪漫與夢幻,那麼杜拉斯的文字則只有生活的真實。屬於她的真實生活混亂、不堪,不只缺乏美感還充滿絕望。杜拉斯是消極而絕望的。她說十八歲的自己就已經很衰老,已有消極的感覺。她讓自己赤裸著的同時也給你一個赤裸的世界。而當你想為生活的不堪緊閉雙眼時,你又從她直面消極和絕望的勇氣中感受到了她的頑強和生命力。

魯迅曾經說: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杜拉斯無疑是這樣的勇士。她的文字代言著她的堅韌:不躲閃、不遮蔽、拒絕遁詞。

相較之下,少女時代曾癡迷的瓊瑤、三毛的文字則雲霧繚繞、白雪晶瑩、冰清玉潔的很。——這樣說好像我在挖苦給過我精神糧食的「恩人」,顯得不夠厚道。其實,懂得感恩的我,從未嫌棄或埋怨過曾帶給我玫瑰夢的人們。雖然,過久浸染於不食人間煙火的愛情故事,令自己忘卻了生活的真實、使自己成熟的腳步放慢,但是,終究不是世外桃源的現實,終會撥開雲霧,讓你看到生活中絕不浪漫、絕不唯美的真實。——生活本身才是我們最好的老師。

而比我早閱讀杜拉斯20年的女人們,也未必能在過早看清了生活和愛情的本質後少走人生的「彎路」,即使知道「愛情絕不浪漫」、「絕不能凌駕於現實之上」……依然飛蛾撲火般陷入「純情」的「泥潭」——上帝賦予我們的一切,終使我們相信,人類理性的局限。

生活非常戲劇性,為我們編織浪漫愛情的瓊瑤,她的真實人生卻毫不浪漫,充滿了生活的艱辛。而赤裸活著絕不浪漫的杜拉斯卻在極現實的「追求」中收穫了「終生不渝的愛情」。

在隨筆集《物質生活》中,杜拉斯說,有人問,是什麼把我牽繫在那個中國情人身上的,我說是:金錢。——這是杜拉斯式的絕不遮蔽的誠實。但是,這並未妨礙杜拉斯真的愛上那位中國情人。

想起前不久看過的小說《我和你》(作者:韓東)了,說真的看完小說真是心痛「徐晨」那份受傷的深愛。可是,我真想說,愛情其實極奢侈,「貧窮」的作家「徐晨」根本「玩不起」。導致「徐晨」和「苗苗」分手的最根本原因,其實就是將杜拉斯牽繫於中國情人身上的——金錢。

是的,生活就是這麼無奈甚至無情。如果你早就閱讀了杜拉斯,你會笑笑說,生活本就如此。如果你今天才讀杜拉斯,你會寬慰地對自己說,生活原來如此、生活果然如此。

但是,一個愛情難以存活,愛情沒有尊嚴、沒有出路的時代一定不算好時代,所以,今天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可我們還是要對「愛情」有信心,因為我們對上帝有信心,當它聽到杜拉斯在回法國的油輪上失聲痛哭時,一定含著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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