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海頓」四重奏「太刺激了」


  相信各位已有機會聽一下過去四星期所介紹的幾首動聽的室樂,並被它們的美妙旋律所吸引。今天要介紹的,可算是十八世紀室樂的頂峰——莫扎特的六首《「海頓」四重奏》。

  大家都知道莫扎特和海頓有亦師亦友的關係。他從海頓學到許多東西,後來反而使海頓受了他的影響。這六首四重奏是莫扎特1782年12月到1785年1月之間所作的,事後他把它們奉獻給海頓,所以被稱為《「海頓」四重奏》。

  在這些四重奏中,莫扎特一方面模仿海頓的作曲技法,另一方面又賦與了海頓所確立的弦樂四重奏以新的內容。海頓在研究了這六首作品之後曾對莫扎特的父親說:「我作為一個誠實的人,在上帝面前宣誓,你的兒子是我所知道的最偉大的作曲家,不論是我認識的或聞名的。」

  在莫扎特的三十九首弦樂四重奏中,這六首作品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最完美的,甚至他的最後三首弦樂四重奏(奉獻給普魯士國王的)也有所不及,這是因為當時莫扎特雖然只有二十六歲,但在藝術上已十分成熟,把古典音樂推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在這裏,每一首作品都好像是一首歌曲。它們有時歡欣,有時哀愁,有時抒情,有時似乎只在模仿海頓,但不久就展現出新的天地。十多年後(1798年),貝多芬最早的六首弦樂四重奏(作品18)就是在這基礎上建立起來而進一步邁向新的境界。

  但是,在這六首《「海頓」四重奏》剛剛面世的時候,卻並沒有受到一致好評。有一位批評家認為它們「太刺激了」,一位貴族在聽了他們的演出之後勃然大怒。把樂譜撕得粉碎,認為簡直是惡劣。出版家甚至收到人們退回的樂譜,理由是「內容充滿錯誤,簡直無法演奏」!

  當時的人們之所以對這些四重奏「劣評如潮」,理由之一或許是其中的第六首(G大調,K.465)第一樂章的引子,在當時的人聽來,作曲家採用了不協和的和弦,當然是「錯」的。這首四重奏因此有了「不協和」(Dissonance)的別名,而它也是六首四重奏中最為人所談論的一首。其餘五首分別是G大調(K.387)、d小調(K.421)、降E大調(K.428)。降B大調(K.458)又名「狩獵」(Hunt)和A大調(K.464)。其中的「狩獵」也是最為人所熟知的四重奏之一。它之所以得名,是因為開始時的琶音好比狩獵時的號角號。這首曲子由頭至尾充滿了歡樂的氣氛,聽來真是令人神往!至於d小調(K.421)是唯一以小調寫的一首。它具有悲劇的氣氛,第一小提琴在這裏探索了人生的悲劇,但它的後面仍具有幽默感。

  莫扎特有二首鋼琴協奏曲也是用d小調寫的,從這首四重奏中我們可以聽到和協奏曲中所表達的類似的情緒。A大調(K.464)的一首有時被稱為「鼓」(The Drum),這是從終樂章的變奏曲中的節奏而來的。這是貝多芬最喜歡的一首作品,主要就是因為這個終樂章十分與眾不同。

  在眾多版本中,Quartetto Italiano 1966至73年的錄音仍最受推崇,一套八張CD,包括了全部莫扎特的弦樂四重奏。如果你只想要六首《「海頓」四重奏》,Melos Quartet的版本是頗適合的。此外,Quartetto Italiano也有單張的CD,每張二首,其中一張有「狩獵」,另一張有「不協和」,但不易買到。此外,新力出了Budapest String Quartet 1953年的經典錄音,這在當年曾被所有的人奉為圭臬,今天聽來仍是十分卓越,六首弦樂四重奏錄在二張CD上,是最經濟實惠的,我已買來取代了我的舊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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